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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時候最喜歡過年了，除了可以放鞭炮，最期待的就是可以吃到好吃的功夫菜；不知道什麼時候，餐桌上的家庭料理漸漸地被餐廳的油膩年菜取代；不是不好吃，但總覺得少了一味。守歲到十二點的習俗沒有了、更吃不到包錢的水餃，這幾年，吃飽飯九點多大家就各自散去。

妳的身體越來越小，佝摟著背，目光無法對焦地渙散著；妳眼裡的天空是什麼顏色？恐是灰濛濛地一片，不是因為糖尿病所引發的眼疾所造成的視弱，而是再沒有什麼事值得妳開心、或期待。灰濛濛的，不只是妳的目光，而是人生將盡未盡的絕望。

我看著妳捆著彈性衣、比我上臂還要細的雙腳，這曾是帶著我走遍木柵動物園的雙腳、這曾是為了滿足我們口腹，徒步至菜市場買了兩大袋再走回家的雙腳。每當我在腦中試圖重建那一天的景象，總覺得心痛難耐，但站在病床前，卻又無法體會妳現在所承受的痛苦的萬分之一。如果可以，多希望自己可以代替妳承受這一切。我年輕，恢復的快；妳年邁，皮膚的增生要花多少力氣？妳身上的紗布、管子不知道有多少，卻都沒辦法再多幫妳呼更大一口氣；氣若游絲，每一口都是那麼艱難。

呼吸器剝奪了你說話的權利，唇角顫抖，我知道妳有千言萬語，灰白色的眼睛看著我，我卻無法讀出其中的涵義.......

走筆至此，涕泣不知何所云。